第三十三章敵不動，我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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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章敵不動，我動
方既毓快速收回手臂, 也從顧瑤身上移開視線，看向別處。
顧瑤手心都起了毛毛細汗，又挪到徐氏身邊。
“母親, 把珩哥兒給我吧, 你抱累了，也歇歇。”
徐氏哪舍得, 把腦中的猜疑拋到腦後，“不累, 我有好幾日沒抱他了, 剛剛見了面都認生了。可得讓他好好看看, 他親祖母的模樣。”
經歷了差點被自己母親，發現的驚險一幕, 方既毓也不敢再造次。
一旦讓他母親知道了顧瑤的身份, 他倒無妨，就怕連累到顧瑤。
如今還不是說出實情的時候, 他也不敢讓顧瑤母子去冒這個險。
又老老實實坐在兩人對面。
半個時辰後, 到達靈覺寺。
天色也慢慢黑了下來。
方既毓說明來意後, 寺中的小師傅把幾人帶到寮房安置。
並告知, 明日早課後，他們主持自會接待。
一路奔波下來, 顧瑤也有些累了。
有奶娘和徐氏照顧珩哥兒，她也不用再操心孩子。
簡單地洗漱後，連齋飯都沒用就歇下了。
另一間寮房裏，方既毓正陪著自己母親用齋飯。
徐氏猶豫一番問道：“毓兒，明日你還要上早朝, 靈覺寺這一趟你不用親自來的。我們身邊有護衛保護。”
“母親，靈覺寺離內城遠, 我不放心你們。”
他鄭重其事的樣子，倒讓徐氏覺得她自己多想了。
顧瑤醒來後，已是半夜。
有些口渴起來找水喝，起身便發現察覺出不對。
自己的手被牢牢捂著，她神色一窒。
擡眸便見方既毓坐在床榻邊，上半身正歪倒在她旁邊，長腿伸在床外，就這樣半臥半躺上睡著了。
她火氣直冒，費力掰開他的雙手。
方既毓向來淺眠，這一甩一掰，他也醒了過來。
顧瑤氣得拿起枕頭就往他臉上砸，咬牙低吼道：“你究竟要做什麽，是不是想讓我在方家待不下去，才罷休。”
方既毓也不躲，習慣性地把早已備好的水袋，遞到顧瑤面前，“瑤瑤，可是口渴了，喝吧。”
“我不喝，我說過多少次了，我不是……瑤瑤，你莫要糾纏我了。”顧瑤拍掉水袋，把方既毓推出床榻。
方既毓不舍，又挪回原位爭辯道：“瑤瑤，莫要再瞞我了。你大哥都說出實情了，你的孿生姐姐，便是孟家的養女。”
“我不知，你的姐姐去了何處，你要頂替她來我們方家。”
“你告訴我可好，我定會幫你的，我只……只希望你和珩哥兒回到我身邊。”
到最後，方既毓眼眶微紅，把怔怔出神的顧瑤，又輕輕摟回懷中。
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，哽咽道：“回到我身邊可好？沒你的日子，真的很難熬。我好後悔沒有好好珍惜你，給我些時間，我定會給你想要的一切。”
顧瑤掙脫開來，低聲喝道：“我自己想要什麽，我自己會努力做到。這裏是寺廟，難道神明你都不顧了嗎。”
“母親帶珩兒來此是祈福的，難道二爺想讓母親的一片心血白費。”
方既毓楞了楞，也未反駁。
之前他不信這些神明，可到了珩哥兒身上，他還是有些忌憚。
方既毓一臉落寞，苦求道：“你陪我說說話可好？”
此時的他，像一個迷茫又無助的迷路人，
誰會相信，在朝堂上左右逢源的能臣，會用這樣笨拙而固執的方法，去靠近自己失而覆得的愛人。
“以前在槐花村，你口渴了，也是這般急匆匆起來找水喝。”
“我端給你時，你眼都沒睜開。”
想起以前的日子，就會讓顧瑤想起，以前那個可憐又不堪的自己。
她也懶得方既毓他解釋，迅速鉆進被褥，把自己裹成一個粽子。
無論方既毓如何苦求，陪陪他，說說話。
顧瑤就是不露出頭來，也不回他一句。
方既毓見顧瑤始終不回應。
心中雖有萬般留戀，但知道她是個倔性子，這樣捂著她也難受。
便明白，想得到顧瑤的原諒，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。
把她逼緊了，反而離自己越來越遠。
束手無策，只能離開。
等方既毓走後，顧瑤才敢露出頭來，大口大口地吸氣。
無人打擾她，她一夜好眠。
直到早上，小滿叫醒她。
想起昨晚的闖入者，顧瑤試探問道：“昨晚，你們可有聽到，我房裏有何動靜？有何人進來過。”
“這屋裏，不就只有姑娘一人嗎，還能有何人。”
小滿只要睡熟了，基本上是沒人能喊醒她的。
昨晚她和奶娘文氏，帶著珩哥兒睡在隔壁。
顧瑤不放心劉氏的身子，讓心細的豆兒，在孟府多留兩日。
隨後，奶娘文氏抱著珩哥兒，也走了進來。
“大娘子，夫人讓你去她的房裏用齋飯，說是二爺已經先走了。”
“好。”聽到方既毓離開了，顧瑤才願意去徐氏房裏用膳。
用過齋飯後，徐氏抱著珩哥兒，帶著顧瑤，來到佛堂大殿。
接受修緣法師，為珩哥兒摸頂賜福，法師口中念念有詞。
儀式莊重。
莊嚴肅穆的氛圍中，人人屏聲靜氣，生怕打擾到法師。
儀式結束後，徐氏又要為方既雲點在寺裏的長明燈，親手加油。
她動作生疏，神色悲傷，差點打翻燈盞。
一旁的僧人，忙接過她手上的油瓶，倒入註油口。
看著徐氏虔誠而傷心的樣子，顧瑤也不便打擾。
抱著自己兒子，默默退出大殿。
許久後，徐氏才由身邊的嬤嬤扶著走了出來。
看得出來，她心情低落。
顧瑤也沒多問，隨她一起上了馬車。
快到青石巷附近時，顧瑤說道：“母親，前面有個糕點鋪。我想去買些糕點，讓人給我母親送過去。”
徐氏接過顧瑤手上的珩哥兒，笑道：“你倒是有心，去吧。”
顧瑤猶豫瞬間，問道：“母親，你喜歡什麽口味的，我給你也買一些。”
“油烹得容易上火，你給珊兒帶份玫瑰酥吧。”
顧瑤爽快應道：“好。”
她去青石巷，可不是為了貪吃，她的真正目的，是去找葉少宜。
方既毓連番數次糾纏，她也不能坐以待斃。
顧瑤熟悉周圍的巷子，買過糕點後，她帶著小滿很快就到了葉少宜的醫館。
此時醫館的病人稀少。
葉少宜見來的是她，淺淺一笑，先讓冬青把兩人領進後院。
他為病人開好藥單後，才跟了進來。
算起來，顧瑤許久沒來找過他了。
她今日來此，葉少宜心中雖高興，卻還是忍住問道：“可是出何事了？”
顧瑤嘴角扯出一個弧度，唇邊綻開一抹笑容，並為葉少宜倒好茶水。“沒什麽大事，就想讓你，幫我找個會武藝的女師傅，我想學些防身的功夫。”
葉少宜神色驟變，一臉怒意，語氣篤定，“防方既毓。”
“你，……這個你別管。”顧瑤臉露訝色，含糊回道。
她不願提起，自己與方既毓的過往。
那道傷口，到現在還沒愈合，提起來依然會有一絲痛意。
她身邊人，除了自己爹娘，也沒人知道。
葉少宜卻像是來了勁，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，“珩哥兒的父親是方既毓，他沒死，只是舍棄了你對嗎？”
“他上次闖進來，接你時，我便猜到了。”
被葉少宜說中，顧瑤也不願再辯解。
兩人都沈默了下來。
氣氛也有些沈悶和壓抑。
見顧瑤默認，葉少宜有些不甘，氣憤追問：“他之前對你做了什麽，看得出來他對你……”
“無論他如何做，都與我無關。”顧瑤拒絕回答，一臉堅定。
而後她起身準備離開，口氣也輕快不少，“好了，她們還在等著我，我走了。”
“放心，這次不會讓你白忙活的，我已經為冬青物色好了師娘人選，人美心善，與你般配得很。”
說罷，留下一份蕓豆糕便離開了。
葉少宜臉上一片苦澀，只能對著她優美玲瓏的背影，失落說道：“連糕點，都挑冬青的愛吃的，唯獨不問，我想要什麽。”
*
徐氏一夜未回，一下馬車，萬春堂的丫頭婆子們就迎了上來。
凝香著急道：“夫人你可回來了，杜姨娘昨日帶著六爺和五姑娘回府了。老爺……”
“凝香，夫人一夜未回也累了，莫要拿這些小事煩她。”楊嬤嬤上前阻止，就怕讓徐氏心煩。
徐氏卻無動於衷，把珩哥兒給奶娘後，領著眾人跨進大門。
當顧瑤經過凝香和星竹面前時，兩人都有意躲著她，甚至不敢與她對視。
她心中也是納悶，怕的人應當是她才對。
之前在槐花村時，兩人見了自己，可不是這副模樣。
剛到萬春堂門口，一美貌婦人就帶著一年輕姑娘，等在二房院門口。
顧瑤猜測，應當就是凝香口中杜姨娘。
杜姨娘態度恭敬，向徐屈膝施禮道：“大夫人安好，妾身離府多日，昨日歸府，今日特意帶語兒前來請安。”
五姑娘方既語欠身行禮，聲音綿軟，“母親妝安。”
徐氏擡了擡手，問道：“不用多禮，賢兒身子如何了？”
“多謝夫人關心，賢兒身子已好了大半，這還要多謝夫人送的藥材。”杜姨娘看了眼徐氏的臉色，回道。
“好了，竟然回來了，就去萬春堂吃杯茶吧。”
“多謝夫人。”
一路人進了萬春堂，方既姍也跟了過來。
嫡庶有別，到了這兩姐妹這裏，竟是一片和氣。
“三姐姐，語兒在泉州海邊撿了許多貝殼，稍後我就去給你拿。”
“那別稍候了，現在就去吧。”方既姍是急性子，那還能等那麽久。
方既語有些膽怯地看了眼徐氏，不敢吭聲。
徐氏擺擺手，“去吧。”
姐妹倆拉著手，片刻就不見了身影。
尤湘淩也被喚到了萬春堂。
顧瑤想起她手上又多了一條人命，心頭湧上強烈的恨意，下意識地緊握兩拳。
心中便有了主意。
杜姨娘，笑意盈盈問道：“這位應當就是孟大娘子了吧。”
“蘭若見過杜姨娘，和尤姨娘。”顧瑤抱著珩哥兒，屈膝彎腰向杜姨娘和尤湘淩行一大禮。
驚得屋中的幾人都是一楞。
尤其是杜姨娘受寵若驚地看向徐氏。
尤湘淩也是一臉慌色。
顧瑤臉色微紅，窘迫解釋道：“在西洲時，眾人都是這樣向尤姨娘行禮的，我以為這是方府的規矩。”
徐氏一記狠厲的眼神掃向尤湘淩，厲聲道：“方家斷沒有這樣的規矩，妾便永遠是妾。”
尤湘淩一臉慘白，忙跪在徐氏跟前認錯。
杜姨娘也是一臉惴惴不安，忙跪下道歉，“都是奴的錯，還望大夫人消消火氣。”
徐氏想起孟蘭若，懷著珩哥兒離開西洲。自己兒子到最後都未能見自己嫡子一面，這些都是拜尤氏所賜。
怒道：“與你無關，尤氏在西洲作威作福，攪得雲兒後院不得安寧。讓他們夫妻離心，此刻就回你的夢雲齋罰跪兩個時辰，再關禁閉一個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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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既毓快速收回手臂, 也從顧瑤身上移開視線，看向別處。
顧瑤手心都起了毛毛細汗，又挪到徐氏身邊。
“母親, 把珩哥兒給我吧, 你抱累了，也歇歇。”
徐氏哪舍得, 把腦中的猜疑拋到腦後，“不累, 我有好幾日沒抱他了, 剛剛見了面都認生了。可得讓他好好看看, 他親祖母的模樣。”
經歷了差點被自己母親，發現的驚險一幕, 方既毓也不敢再造次。
一旦讓他母親知道了顧瑤的身份, 他倒無妨，就怕連累到顧瑤。
如今還不是說出實情的時候, 他也不敢讓顧瑤母子去冒這個險。
又老老實實坐在兩人對面。
半個時辰後, 到達靈覺寺。
天色也慢慢黑了下來。
方既毓說明來意後, 寺中的小師傅把幾人帶到寮房安置。
並告知, 明日早課後，他們主持自會接待。
一路奔波下來, 顧瑤也有些累了。
有奶娘和徐氏照顧珩哥兒，她也不用再操心孩子。
簡單地洗漱後，連齋飯都沒用就歇下了。
另一間寮房裏，方既毓正陪著自己母親用齋飯。
徐氏猶豫一番問道：“毓兒，明日你還要上早朝, 靈覺寺這一趟你不用親自來的。我們身邊有護衛保護。”
“母親，靈覺寺離內城遠, 我不放心你們。”
他鄭重其事的樣子，倒讓徐氏覺得她自己多想了。
顧瑤醒來後，已是半夜。
有些口渴起來找水喝，起身便發現察覺出不對。
自己的手被牢牢捂著，她神色一窒。
擡眸便見方既毓坐在床榻邊，上半身正歪倒在她旁邊，長腿伸在床外，就這樣半臥半躺上睡著了。
她火氣直冒，費力掰開他的雙手。
方既毓向來淺眠，這一甩一掰，他也醒了過來。
顧瑤氣得拿起枕頭就往他臉上砸，咬牙低吼道：“你究竟要做什麽，是不是想讓我在方家待不下去，才罷休。”
方既毓也不躲，習慣性地把早已備好的水袋，遞到顧瑤面前，“瑤瑤，可是口渴了，喝吧。”
“我不喝，我說過多少次了，我不是……瑤瑤，你莫要糾纏我了。”顧瑤拍掉水袋，把方既毓推出床榻。
方既毓不舍，又挪回原位爭辯道：“瑤瑤，莫要再瞞我了。你大哥都說出實情了，你的孿生姐姐，便是孟家的養女。”
“我不知，你的姐姐去了何處，你要頂替她來我們方家。”
“你告訴我可好，我定會幫你的，我只……只希望你和珩哥兒回到我身邊。”
到最後，方既毓眼眶微紅，把怔怔出神的顧瑤，又輕輕摟回懷中。
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，哽咽道：“回到我身邊可好？沒你的日子，真的很難熬。我好後悔沒有好好珍惜你，給我些時間，我定會給你想要的一切。”
顧瑤掙脫開來，低聲喝道：“我自己想要什麽，我自己會努力做到。這裏是寺廟，難道神明你都不顧了嗎。”
“母親帶珩兒來此是祈福的，難道二爺想讓母親的一片心血白費。”
方既毓楞了楞，也未反駁。
之前他不信這些神明，可到了珩哥兒身上，他還是有些忌憚。
方既毓一臉落寞，苦求道：“你陪我說說話可好？”
此時的他，像一個迷茫又無助的迷路人，
誰會相信，在朝堂上左右逢源的能臣，會用這樣笨拙而固執的方法，去靠近自己失而覆得的愛人。
“以前在槐花村，你口渴了，也是這般急匆匆起來找水喝。”
“我端給你時，你眼都沒睜開。”
想起以前的日子，就會讓顧瑤想起，以前那個可憐又不堪的自己。
她也懶得方既毓他解釋，迅速鉆進被褥，把自己裹成一個粽子。
無論方既毓如何苦求，陪陪他，說說話。
顧瑤就是不露出頭來，也不回他一句。
方既毓見顧瑤始終不回應。
心中雖有萬般留戀，但知道她是個倔性子，這樣捂著她也難受。
便明白，想得到顧瑤的原諒，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。
把她逼緊了，反而離自己越來越遠。
束手無策，只能離開。
等方既毓走後，顧瑤才敢露出頭來，大口大口地吸氣。
無人打擾她，她一夜好眠。
直到早上，小滿叫醒她。
想起昨晚的闖入者，顧瑤試探問道：“昨晚，你們可有聽到，我房裏有何動靜？有何人進來過。”
“這屋裏，不就只有姑娘一人嗎，還能有何人。”
小滿只要睡熟了，基本上是沒人能喊醒她的。
昨晚她和奶娘文氏，帶著珩哥兒睡在隔壁。
顧瑤不放心劉氏的身子，讓心細的豆兒，在孟府多留兩日。
隨後，奶娘文氏抱著珩哥兒，也走了進來。
“大娘子，夫人讓你去她的房裏用齋飯，說是二爺已經先走了。”
“好。”聽到方既毓離開了，顧瑤才願意去徐氏房裏用膳。
用過齋飯後，徐氏抱著珩哥兒，帶著顧瑤，來到佛堂大殿。
接受修緣法師，為珩哥兒摸頂賜福，法師口中念念有詞。
儀式莊重。
莊嚴肅穆的氛圍中，人人屏聲靜氣，生怕打擾到法師。
儀式結束後，徐氏又要為方既雲點在寺裏的長明燈，親手加油。
她動作生疏，神色悲傷，差點打翻燈盞。
一旁的僧人，忙接過她手上的油瓶，倒入註油口。
看著徐氏虔誠而傷心的樣子，顧瑤也不便打擾。
抱著自己兒子，默默退出大殿。
許久後，徐氏才由身邊的嬤嬤扶著走了出來。
看得出來，她心情低落。
顧瑤也沒多問，隨她一起上了馬車。
快到青石巷附近時，顧瑤說道：“母親，前面有個糕點鋪。我想去買些糕點，讓人給我母親送過去。”
徐氏接過顧瑤手上的珩哥兒，笑道：“你倒是有心，去吧。”
顧瑤猶豫瞬間，問道：“母親，你喜歡什麽口味的，我給你也買一些。”
“油烹得容易上火，你給珊兒帶份玫瑰酥吧。”
顧瑤爽快應道：“好。”
她去青石巷，可不是為了貪吃，她的真正目的，是去找葉少宜。
方既毓連番數次糾纏，她也不能坐以待斃。
顧瑤熟悉周圍的巷子，買過糕點後，她帶著小滿很快就到了葉少宜的醫館。
此時醫館的病人稀少。
葉少宜見來的是她，淺淺一笑，先讓冬青把兩人領進後院。
他為病人開好藥單後，才跟了進來。
算起來，顧瑤許久沒來找過他了。
她今日來此，葉少宜心中雖高興，卻還是忍住問道：“可是出何事了？”
顧瑤嘴角扯出一個弧度，唇邊綻開一抹笑容，並為葉少宜倒好茶水。“沒什麽大事，就想讓你，幫我找個會武藝的女師傅，我想學些防身的功夫。”
葉少宜神色驟變，一臉怒意，語氣篤定，“防方既毓。”
“你，……這個你別管。”顧瑤臉露訝色，含糊回道。
她不願提起，自己與方既毓的過往。
那道傷口，到現在還沒愈合，提起來依然會有一絲痛意。
她身邊人，除了自己爹娘，也沒人知道。
葉少宜卻像是來了勁，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，“珩哥兒的父親是方既毓，他沒死，只是舍棄了你對嗎？”
“他上次闖進來，接你時，我便猜到了。”
被葉少宜說中，顧瑤也不願再辯解。
兩人都沈默了下來。
氣氛也有些沈悶和壓抑。
見顧瑤默認，葉少宜有些不甘，氣憤追問：“他之前對你做了什麽，看得出來他對你……”
“無論他如何做，都與我無關。”顧瑤拒絕回答，一臉堅定。
而後她起身準備離開，口氣也輕快不少，“好了，她們還在等著我，我走了。”
“放心，這次不會讓你白忙活的，我已經為冬青物色好了師娘人選，人美心善，與你般配得很。”
說罷，留下一份蕓豆糕便離開了。
葉少宜臉上一片苦澀，只能對著她優美玲瓏的背影，失落說道：“連糕點，都挑冬青的愛吃的，唯獨不問，我想要什麽。”
*
徐氏一夜未回，一下馬車，萬春堂的丫頭婆子們就迎了上來。
凝香著急道：“夫人你可回來了，杜姨娘昨日帶著六爺和五姑娘回府了。老爺……”
“凝香，夫人一夜未回也累了，莫要拿這些小事煩她。”楊嬤嬤上前阻止，就怕讓徐氏心煩。
徐氏卻無動於衷，把珩哥兒給奶娘後，領著眾人跨進大門。
當顧瑤經過凝香和星竹面前時，兩人都有意躲著她，甚至不敢與她對視。
她心中也是納悶，怕的人應當是她才對。
之前在槐花村時，兩人見了自己，可不是這副模樣。
剛到萬春堂門口，一美貌婦人就帶著一年輕姑娘，等在二房院門口。
顧瑤猜測，應當就是凝香口中杜姨娘。
杜姨娘態度恭敬，向徐屈膝施禮道：“大夫人安好，妾身離府多日，昨日歸府，今日特意帶語兒前來請安。”
五姑娘方既語欠身行禮，聲音綿軟，“母親妝安。”
徐氏擡了擡手，問道：“不用多禮，賢兒身子如何了？”
“多謝夫人關心，賢兒身子已好了大半，這還要多謝夫人送的藥材。”杜姨娘看了眼徐氏的臉色，回道。
“好了，竟然回來了，就去萬春堂吃杯茶吧。”
“多謝夫人。”
一路人進了萬春堂，方既姍也跟了過來。
嫡庶有別，到了這兩姐妹這裏，竟是一片和氣。
“三姐姐，語兒在泉州海邊撿了許多貝殼，稍後我就去給你拿。”
“那別稍候了，現在就去吧。”方既姍是急性子，那還能等那麽久。
方既語有些膽怯地看了眼徐氏，不敢吭聲。
徐氏擺擺手，“去吧。”
姐妹倆拉著手，片刻就不見了身影。
尤湘淩也被喚到了萬春堂。
顧瑤想起她手上又多了一條人命，心頭湧上強烈的恨意，下意識地緊握兩拳。
心中便有了主意。
杜姨娘，笑意盈盈問道：“這位應當就是孟大娘子了吧。”
“蘭若見過杜姨娘，和尤姨娘。”顧瑤抱著珩哥兒，屈膝彎腰向杜姨娘和尤湘淩行一大禮。
驚得屋中的幾人都是一楞。
尤其是杜姨娘受寵若驚地看向徐氏。
尤湘淩也是一臉慌色。
顧瑤臉色微紅，窘迫解釋道：“在西洲時，眾人都是這樣向尤姨娘行禮的，我以為這是方府的規矩。”
徐氏一記狠厲的眼神掃向尤湘淩，厲聲道：“方家斷沒有這樣的規矩，妾便永遠是妾。”
尤湘淩一臉慘白，忙跪在徐氏跟前認錯。
杜姨娘也是一臉惴惴不安，忙跪下道歉，“都是奴的錯，還望大夫人消消火氣。”
徐氏想起孟蘭若，懷著珩哥兒離開西洲。自己兒子到最後都未能見自己嫡子一面，這些都是拜尤氏所賜。
怒道：“與你無關，尤氏在西洲作威作福，攪得雲兒後院不得安寧。讓他們夫妻離心，此刻就回你的夢雲齋罰跪兩個時辰，再關禁閉一個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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